140章 解人自解-《燕云怅恨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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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挨到二更过半,三人吃过干粮,移船就岸,越过城墙,踩房过屋,远远连成一线,向广成货行行去。一路来到黄长波所居那座中院,邓清虚伏于东厢房顶,瞿灵玓邱理因伏于西厢房顶,向下观看。

    过了约有一个更次,眼见黄长波在庭中走过一遭后回房,遣开侍女似欲安睡,邱理因道:“完了,白忙活了,没人来了,咱们也走了吧。”瞿灵玓摇摇头。

    再过一盏茶时分,后院传来三两声嘶叫,却一起即灭,邱理因喜道:“有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才落,正房脊顶上现出两道人影,擦滑而过,无声无息落于正厅檐前。邱理因感叹道:“这份轻功身法,我这辈子是练不成的了,武功高明之人,怎就这样多?”

    两人一高一矮,一人壮实一人苗条,背上各有刀剑。甫一落地,身高之人扬声道:“黄长波姑娘,在下楚青流,深夜来访,冒昧了。”

    邱理因道:“楚青流?他果然没死,他从哪来的?”瞿灵玓摇摇头,指指院中假山,示意自己要下到院中假山后躲藏,就近偷听照看。

    还未及动身,房中应声点起灯火,楚青流身边那人说道:“义血堂副总堂主苏夷月,深夜一并来访。”

    邱理因转脸看看瞿灵玓,或许是太过惊异,竟说不出话来,瞿灵玓又摇摇头,示意自己也是迷惹不解。

    黄长波扬声道:“既是来访,就请进厅来说话。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请黄姑娘出厅说话。”听话声已极是不耐。

    黄长波隔窗道:“苏夷月,我听呼衍除说,你很是钦敬没藏先生的为人,以为江湖必得要下狠手整肃,开设杭州这处货行时,你出力也不少,怎么转眼又会跟楚青流他们并肩联手?我很是不解。”置楚青流说话于不顾,听语音似仍坚卧未起。

    苏夷月道:“所谓彼一时,此一时,哪有什么解与不解。”

    邱理因轻赞道:“这话回得好,痛快。”瞿灵玓道:“房顶呆不住了,换地方。”从厢房后脊跃下,奔向院中假山后藏伏,邱理因紧随在后。

    刚刚伏下身,前后左右各院落便有人奔赶过来,火把灯笼高点,各房顶,各墙上全都有人往来巡行。行至东厢方顶时,却并无惊动吵嚷,想来邓清虚或是已先行远遁,或已另觅他处躲藏。

    黄长波懒懒出房,杭州初冬并不如何寒冷,她却拥围黑裘大氅,一身上下不见寸铁。在侍女端来的圈椅上坐下,说道:“楚青流,在宿羊岭你没能跟没藏先生动上手,很是不肯服气,是么?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没藏先生的武功,我向来钦佩,说得上是当世第一人。但他的行事却太过霸道,我又不想事事全都听命于人,那怕这人是没藏先生,也就只好跟他做个对头了。若能替江湖朋友争得一片立足之地固然好,就算因此死在没藏先生手上,也是快意的。”

    黄长波道:“在瑙水大沟时,我要杀你可说易于反掌,却没有杀你,看来,还真是行错了。一时心软,终究造害无穷。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他日我拿住了没藏先生,必定也不杀,还他这份人情。”

    黄长波道:“这话等你拿住了没藏先生再说也不迟。”面色转冷,过了许久,才道:“你大老远的赶来,我也不好扫你的兴头,这样晚了,咱们也不用再兜圈子。这么着,你跟他们打上一场,你赢了,包家父子就交给你带走,输了该如何办,全得看你输到何种境地。怎样?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我若输了,只好自认无能。就算牵累包庄主父子丢了性命,包二哥泉下有知,也不会怪罪于我。”

    黄长波道:“你虽说武功差得还太远,这份脆快爽利却少有少见,没藏先生看重你,也未必与此一点无关。你若以牵连包家父子性命为借口推脱避战,我必瞧不上你。我让他们选十个人出来,你一人对他们十个,至于是一拥而上还是轮换着打,我并不多管,随他们的意。苏夷月,你的无理剑法高明也好,寻常也罢,我都不许你帮楚青流一招一式。”

    向院中众人说了几句番话胡语,转头向楚青流道:“我跟他们说,你在襄阳只不多几招就杀了尺朗杰扎与库喇尔单,他们就算比那两人略强些,也不可太过大意。”

    楚青流道:“苏姑娘,请你先退到外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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