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卷历练中原之画 第78章 丧家之犬-《剑圣琴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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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君可知东吴周处乎?”裴旻忽心念一动,有意用从书上看过的一则典故相劝。

    “我读书不多,裴兄有话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“周处者,三国时吴国义兴阳羡人也。他年少之时,仗着自己是鄱阳太守周鲂之子,又溺于母爱,且不到二十就臂力过人,行事便蛮横强悍,纵情肆欲,为祸乡里。当地百姓将他与南山白额猛虎、长桥河中恶蛟并为当地三害。这时候的他也许正如兄台所言,不如树、不如犬。”

    “不如树、不如犬之人何其之多。听裴兄之言尚有下文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可后来周处自知为人所厌,突然悔悟,只身入山射杀了那吊睛白额猛虎,又下河与那蛟龙搏斗,经三日三夜,在水中追逐数十里,终于斩杀了孽蛟。当地人以为他同蛟龙同归于尽,大家纷纷奔走相告,为三害尽除而庆贺,周处更加认识到自己行为的不是,从此痛改前非,认认真真拜文学家陆机、陆云等为师,终于修得才兼文武,忠信克己,直至战死沙场。真可谓浪子回头,志存义烈之人。”

    裴旻缓了口气,看着那丧公子幽幽的双眼道:“所以,小可以为,人性本善,但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知错能改,则善莫大焉。”

    丧公子身躯微微一震,似有所触动,但又复不为所动,他仍冷冰冰地问道:“裴兄的故事讲完了吧,依我看那些阳羡之人着实可恨,周处为他们上山下河,射虎杀蛟,几乎丢了性命,而他们却不问就里,弹冠相庆,如此行径,不说也罢。裴兄笑傲京城,见识必广,我倒也想向裴兄打听一人。”

    裴旻见他对常人成见如此之深,其人必有一番坎坷的经历,此时也不便细问,便道:“请兄台示下,裴某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
    丧公子方才双目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杯中美酒,此时才费力地抬了抬眼皮,看了裴旻一眼,见裴旻的目光正迎过来,他又垂下眼皮盯着那杯酒,仿佛眼睛已被酒醉了一般,口中缓缓言道:“我本草莽之人,胸无点墨,学无建树,艺不惊人,但近来却热衷附庸风雅。听闻京城画师吴道子画技天下无双,我便想请他来为此长生园作画一幅,不知裴兄知不知道此人在哪里,不知我此生有没有这样的福缘?”

    裴旻一怔,玄宗与吴道子失踪于前往同谷郡的官道之上,不知可否与这讳莫如深的长生园有关?此时丧公子开门见山有此一问,是故意试探还是别有深意?

    裴旻虽是个不惯撒谎之人,但也知轻重,便反问道:“前者我向在京城,却与画圣素未谋面。但机缘巧合之下,那画圣前两日与我却有一面之缘。家母寿诞,吴先生适逢其会,当场作一副《南极仙翁图》相赠,其画技的确惊如天人。我也正是为他而来?”

    丧公子神色漠然:“哦?为他而来?却是为何?”

    裴旻道:“临行前,我给了他一枚响箭,感其赠画之德,言道如其有危难,我闻响箭必来相救,谁知当晚便见响箭冲天,我赶至出事之地时,便不见其踪影,我便一路打听,听闻吴先生幸许来了这同谷郡,小可方才来到这里。兄台久居此地,何不派人到郡中代为打听,如有消息便知会小可一声,在下必感激之至。”

    裴旻自不好将皇帝的行踪直说出来,便假托自己送吴响箭之言,试图遮掩自己救人的目的。

    这时方见丧公子神色一紧,似乎有些隐忧,但见裴旻如是之说,他含糊其辞:“如此,便听从裴兄吩咐。”

    丧公子手一招,那管家走进身来,俯首帖耳,丧公子对其一番耳语,似乎在吩咐管家去打探消息,待他说完,管家便匆匆走开了。

    裴旻酒足饭饱,站起身来告辞:“多谢兄台今日盛情,你我相谈甚欢,裴某已心满意足。在下还有要事要办,请容他日再会!”

    说罢,裴旻提起长剑,转身欲行,突然觉得脚似灌铅,重逾千斤,一步也不能迈动。随之而来的是头脑昏昏沉沉,两眼皮不停打架……他连忙甩头震慑心神,但已经力不从心。

    裴旻自从修习《无极心经》内功以来,每日精气神皆有进境,似这般在人前昏昏欲睡之窘态本不该出现,他暗运玄功,哪知丹田之气有若游丝,一口气不能相聚,他疑惑地望去时,对坐的丧公子面目渐渐模糊起来,他身后的那四名褐衣箭手似乎一脸地哂笑,裴旻内心登时雪亮,但终于“咕咚”一声,双眼一黑,栽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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