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丧公子顿了一顿,又道:“今日端午,岂可不食粽子?看我吃来。”他竟自取一只青茶粽,请伙计为他剥了,自顾自在那吃了起来,幸许他是真的喜欢吃这只粽子,幸许他是在向裴旻展示粽中无毒之意,但谁又知道他的心思呢? 裴旻静静的看着他吃完了整只青茶粽,那丧家犬左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精致的丝帕抹了抹嘴唇,纳帕入怀,斜靠椅上,启唇道:“裴兄,我有一个不情之请,你如能答应,我今日免了杀戒,便放了他们,如何?”说完,颇有深意地看了裴旻身后的玄宗一眼。 裴旻心想,龙游浅水遭虾戏,虎落平阳受犬欺,如能以一己之力换得皇帝与画圣平安,纵是刀山火海,倒也无惧,于是掷地有声道:“一言为定。” “千年之前,屈原虽忠心于楚,但却反遭流放,愤而投汨罗江自尽而死。今日端午,想想怎不令人感怀。每年之端午,吃粽子的只我一人而已,他们皆不懂我的心意,我只不过希望裴兄能留下来陪我吃一个粽子,听我讲一个故事。”丧公子悠悠道。 裴旻没想到他得出的要求如此简单。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,又有谁知道这丧公子的话有几分可以相信呢?裴旻道:“阁下可曾还记得,长生园中,我敬你为真心相交的朋友,你们却安下毒计加害于我,岂不令人齿冷? 往日之情景历历在目,裴旻不敢稍忘。只要你先放了他们,我便应了你又有何妨?” 丧公子闻言,左手潇洒地一挥,哈巴便即会意,他立刻打开了观致楼大厅的大门,躬身做出了请的姿态。 李星汉与何天涯皆看着裴旻,听候裴旻指示。裴旻点了点头,二人会意,领着玄宗与吴道子出门而去。 哈巴将门复又轻轻地关上,而后一个人站在门边,木然不动。 丧公子道:“大观镇是通往成都的必经之路,我在此苦苦等候,不过是为了与裴兄一叙,现在这里清静了,可以畅言一谈了。” 裴旻已无后顾之忧,随手拿起盘中粽子吃了起来。 丧公子道:“裴兄将门之后,英雄盖世,能留下来听我这乡下小民絮絮叨叨,分属难得。” 裴旻点点头,道:“不知道我要听的是一个什么故事?” “一个小孩子的故事。” 西北陇右敦煌县城外,居住着一户普通的猎户,在这户人家里,男人耕田打猎,女人洗衣织布,他们一家人过着极其艰苦而简朴的生活。 他们膝下仅有一子,小名宝儿,夫妇两人将之视若珍宝,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他们家里穷,经常没有饭吃,没有衣穿,但省吃俭用,生活也还过得去。两人含辛茹苦将宝儿养大,只盼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,过上好日子。 可惜天意弄人,正当宝儿五岁那年,他的父亲无意间在敦煌密林中猎得了一头极其珍贵的紫貂儿,据说这种紫貂有极好的滋阴补阳之药效,貂皮亦极其珍贵。但由于其数量稀少,而紫貂行动又快如闪电,所以极不易得。 当地县太爷风闻此消息,便上门强行索取,老猎人只是不依,双方一言不合争执起来,县太爷恃强凌弱,指使爪牙将那老猎人活活打死,将那紫貂抢了去。 而后,那恶人又扬言被老猎人打伤,将宝儿母亲卖至关外为奴,以此抵债,敦煌县地处偏远,所谓天高皇帝远,县太爷便是当地独霸一方的土皇帝,谁也奈何他不得。可怜宝儿他从此便成了无父无母、嗷嗷待哺的孤儿。 眼看宝儿食物断绝,快要饿死之时,老猎人家里长期豢养的一条名叫大黄的大狼狗将宝儿叼到了狗窝中,将宝儿与自己的狗崽放在一起。从此,宝儿便吃上了狗奶,与狗儿为伍,与野犬争食,但他总算命不该绝,就此活了下来。 两年后,大黄误吃鼠药而死。 七岁的宝儿孤苦伶仃,只得自食其力,他学会了翻寻垃圾堆,学会了跪地乞讨,学会了偷偷摸摸,学会了坑蒙拐骗,一切,只为了能有口儿吃的,只为了生存下来,尽管他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