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追命-《复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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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进了小厅,侯云策没有绕弯子了,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向杨光义讲了一遍,至于在军营前和赵文相遇之事就没有向杨光义讲,以免显得小家子气。

    杨光义沉着脸,对亲卫道:“传我的将令,全城搜捕张疤脸等几人,敢于反抗者,一律格杀。”又道:“令管家取银子两百两,送到侯府,为遇害人办丧事。”

    一两银子可换一吊钱,这两百两银子,对于一个使女来说已是一笔巨款了。

    安排妥当以后,杨光义道:“在下御军不严,才会出这种事情,想来真是惭愧啊,改天我设宴为侯郎接风洗尘。”

    杨光义处理事情极有头脑,滴水不漏。侯云策客客气气地道:“我就不多扰了,改日再会。”

    杨光义站在大门口,看着侯云策慢慢在街道上消失,久久没有转眼。

    其谋士沈义伦道:“黑雕军威震边关,兵强马壮啊。”

    杨光义夸道:“侯郎真是人杰,从沧州、高平到凤州,数次大战,未尝一败,节度成、凤、秦、阶四州之后,先后打败了大蕃人和回鹘人,解除了西部边患,大林军才得以尽全力南征。”

    沈义伦是最先是永兴军节度使白文珂的幕下,投到杨光义门下,极受杨光义重视。他幽幽道:“侯云策作为一方节度使,居然为了一个使女来找殿帅,其人不是大忠大勇就是大奸大滑。”

    杨光义笑道:“侯郎自然是大忠大勇。”

    沈义伦小声道:“只怕未必。”又道:“张疤脸定是早就出城了,禁军搜不到他们几个。”

    杨光义早就想到这一层,不再回话,转身朝屋内走去。

    卫州处于大梁城的北面,是通往磁州、辽州的必经之地,在卫州城外有不少供行人住宿的小旅店。

    天色微黑之时,两名带着腰刀、行色匆匆的男子来到卫州城外的一家极为普通的小旅店。一个男子头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。两人极为谨慎,一左一右围绕小旅店转了一圈,又四处观察一会,这才走进小旅店。

    这两人就是因为误杀小莲子而逃出大梁城的殿前司禁军军士,伤疤男子正是出手打死小莲子的张疤脸,另一名是他的同伴柳三郎。

    客人进院,胖乎乎的店小二赶紧迎了上来,热情招呼。

    张疤脸冷冷地看了店小二一眼,手握刀柄站在院中,柳三郎逐一查看院子内的每一间房子,连马廊、厨房也没有放过,见没有异常,便选了一间西厢房安顿下来。

    进入房间后,张疤脸扔过来一小锭银子,道:“茶、酒、肉,全给我拿上来。”

    小胖子见两人出手大方,把小银锭拿在手里,点头哈腰地笑着出去倒水端茶。

    经过这一番折腾,已是圆月当空。张疤脸打开房门,坐在上座。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小院大门,月光之下,院内情况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张疤脸衣衫早被汗水打湿,脱下衣服,光着膀子坐在胡椅上,再脱下了很有些臭的鞋子,用手指在脚指丫上使劲地搓揉,直到脚指丫微微出了血,才停下手来。他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擦了擦,道:“这脚痒得出奇。挠一挠真他妈舒服!”

    他见柳三郎有些郁郁寡欢,讪笑道:“柳三郎,那个小女子真是不禁打,轻轻一拳下去就没气了,害得老子当不成官军,只好又去当强盗,拖累了你们几人。实在对不住。”

    柳三郎是膀大腰圆、颇有些英俊的年轻人,他右手习惯性地放在腰刀刀柄上,闷闷地道:“疤哥,事已至此,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,我们是好兄弟,不要说这些话。”他又皱着眉头道:“走了三天才到卫州,不知何时才能到辽州,我们找得到张大哥吗?”

    张疤脸成为禁军之前,和他的亲哥哥一起过着流窜四方生活,虽说逍遥自在,可每日被官府剿杀,提心吊胆的日子并不好过。显德元年禁军招人之时,张疤脸便投了禁军。而他的哥哥不愿意投军,仍在辽州一带过着快活却危险的生活。大林官府追得紧,他就越过边境隐藏到北汉地盘,风声过了,再潜回辽州。一去二来,手下也有上百人马,成为令辽州官府头痛的山大王。

    柳三郎和张疤脸不太一样。自从当了禁军以后,虽说军规较多,生活受到许多约束,可是毕竟有了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,且禁军待遇不错。不打仗的时侯。生活稳定安逸,时不时可以喝点小酒,听听小曲,比当个小强盗舒服多了。他并不想重操旧业,只是,杨光义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,具体负责禁殿前司禁军的训练和整训工作,殿前司禁军军法较之以前严了许多,张疤脸打死那个女子的时候,自已和他在一起,若张疤脸逃跑了,自已回到军营定要成为替罪羔羊。

    闯祸的其它四名禁军无奈之下跟着张疤脸一起逃出大梁城。五人在大梁城外的小村庄,抢劫了一个看着有钱的大户,用刀逼住房主,把财物抢劫一空。令五人遗憾的是这个房主一匹马都没有。五人脱下禁军衣服,换上老百姓服饰,然后分成二路,一路朝东,往青州方向而去,一路朝北,直奔辽州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心里慌慌的,官军不会追来吧,我们不住这个旅店,随便找个山神庙过一夜就行了。”柳三郎右眼不停发跳,有些担心地说道。

    张疤脸没有回答他,对着里屋叫了一声:“掌柜的,酒菜弄好没有,快一点,我前胸已贴着后背了。”

    他再拍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,“柳三郎,看了小女子模样,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,对于殿前司禁军来说,这事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,我估计殿前司最多在城中搜索一遍,找不到我们,此事就算过去了,更何况我们已经跑到卫州地地盘来了,你想想,以前禁军遇到这种事情,会追这么远吗?小心一点就是,不用太过担心。”

    店小二是个小胖子,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酒菜,殷勤地道:“两位实在是有口福,昨天前院老陈家摔死了一头小牛,我们掌柜买了回来,卤得香喷喷的,你们闻闻,多香啊。”

    张疤脸闻到肉香,早就食指大动,“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酒,这三天光顾着跑路没有歇息,着实累得慌。”

    小胖子见两人吃得香,咽了一下口水,道:“你们慢慢吃,我给老陈家也送一点肉过去。”

    酒香、肉香顺着风,飘出了小院子。

    在小院子外面一百米处有一个小土堆,小土堆上长着十几株小草,散乱小草随风乱晃,一个灰衣人扯下一片草叶,放在嘴里不停地咬。他的身后是十几个灰衣人,皆手持长刀静静地蹲着土堆后面。

    一个灰衣人轻手轻脚却又极为迅速地从小旅店来到小土堆,对着咬草叶地灰衣人道:“两人,在屋里喝酒。”

    紧接着,又一个灰衣人提着一个小胖子来到土堆旁,小胖子嘴被布块紧紧堵住,脸上肿了一块。小胖子下了地,惊恐地看着这一群人。咬草叶的灰衣人把长刀放在小胖子脖子上,道:“不许叫喊,老实答话,否则一刀砍死你。”

    小胖子把脑袋点得象啄米鸡一样。

    灰衣人把手一放,同时取下他嘴中的布块,小胖子一下就软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你是店小二?”咬草叶的灰衣人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、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问你话,照实说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店里是不是来了两个人。”

    小胖子长期迎客送客,也算得上阅人无数,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,他马上明白这群凶神恶煞之人是为另外两个凶神恶煞之人而来,便竹筒倒豆子般说道:“今天傍晚来了两人。正在西厢房喝酒吃肉,他们带着刀,真是凶神恶煞,一看就不是好人,其中一个脸上有伤疤的汉子,眼睛一瞪,就如要吃人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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