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刘睿影一下便领悟了王爷的深意。 这该当时最不同寻常的一次“文坛龙虎斗”。 以至于他在公布了辩题题目之后,全场鸦雀无声。 没有任何人预料到,这次竟是抛开了诗、词、曲、赋四大门类,也不提那经、史、子、集四部先贤,径直跃到最后的辩题。 “咣!” 整个大殿还未回过神来时,酒三半突然吧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。 “怎么是茶……” “换酒!” 刘睿影冲着侍从一招手,笑着说道。 酒三半也抬头看着刘睿影,咧嘴笑了起来。 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 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 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。 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。 烹羊宰牛且为乐,会须一饮三百杯。 刘睿影,欧小娥,将进酒,杯莫停。 与君歌一曲,请君为我倾耳听。 钟鼓馔玉不足贵,但愿长醉不复醒。 古来圣贤皆寂寞,惟有饮者留其名。 陈王昔时宴平乐,斗酒十千恣欢谑。 主人何为言少钱,径须沽取对君酌。 五花马,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吾同销万古愁!” 侍者还未来得及将坛中酒倒入杯中,却是就被酒三半一把夺去。 边喝酒,便嘟嘟囔囔的念叨着。 待喝完后,才把这最后一句清楚的吟诵出来。 随口而言,脑袋里除了嘴里酒的辛辣刺激着精神,再无旁骛,作这诗,如困了要睡觉,渴了要喝水一般自然,向心而生,没有目的,也无所求。 他这般随意,说的飞快,好在“文坛龙虎斗”上,有耳力、眼力极好之人负责记录。 因此酒三半这一首即兴之作,才能得以保存。 大殿中本来还有些混沌的众人,听那负责记录的专人再度吟诵了一遍后,无不唏嘘哗然! 不但感叹酒三半之才气,更佩服酒三半之胆略。 公然要酒已是无人敢为之事,更不用说在明知无试问唱和之后,仍然我行我素。 真是潇洒至极,真性情中的真性情! “好!” 刘睿影鼓掌叫好。 “博古楼酒三半,已然答完辩题,现在通今阁中可有哪位高才要与之一辩?” 刘睿影接着说道。 这句话说道中间,却是就引起了一阵唏嘘……尤其是通今阁中人,根本摸不着头脑,不知这酒三半只是要了酒,做了诗,怎么就算是答完了辩题。 “刘典狱,在下知道你曾去过博古楼,并在其中盘桓过不少时日,且与这位酒三半私交甚笃。但‘文坛龙虎斗’向来都是至公至允,您代表擎中王殿下主持,不该如此偏袒才对。” 通今阁中一人站起,慷慨说道。 他最看不上这种因为关系而故意偏袒之事,这对没有“关系”的有才之人何其不公,他们本能靠本事凭实力,却因为这些个认识朋友的而错失机会甚至连机会都不曾有。 “哦?既然这位大才有所不满,不妨说道说道?” 刘睿影眉毛一挑。 “此番辩题乃是‘君子’一词,仅凭一坛酒,一首诗,在下着实不明白究竟是如何答完了辩题。还请刘典狱明示。” 此人说道。 酒三半不过做了首诗而已,如果这般就是答完了题,那在座岂不是人人都行? “既然如此,那就请你先说说,何为君子。” 刘睿影右手虚引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 “这君子,便是坦荡之心性!。心中无担忧,无恐惧。不忧不惧,便是君子!” 此人说道。 “不忧不惧便是君子,那梁上君子或匪帮山贼在行窃盗之事,也是如此。他们对今日不恐,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。对明日无忧,才会只贪图一时之快活。难道他们也是君子不成?” 刘睿影出言反驳道。 那人听后犹如挂了霜雪的柿子,顿时萎靡下去。 思量再三,将连侧向一旁,拱了拱手,重新落座,口中不免发出一声重重的长叹。 反倒是博古楼的众人,包括鹿明明以及常忆山在内,纷纷抚掌点头,面带笑意。显然是对刘睿影这番辩驳极为满意。 先贤之书,大家都读过。 方才那人却只理解了个皮毛。 不忧不惧者,世间数不胜数。 深究后,却是在于,以何种态度、心境。 刘睿影听到通今阁中人仍有不少窃窃私语者,便招手唤来侍者,令其在面前摆了一张桌案,一套文房,已经半刀裁剪齐整的澄心堂老纸。 墨已研好。 黑中泛起点点金。 好在这会儿的阳光并不刺眼,所以这点点金色并不明显。 刘睿影提笔蘸墨后,静立在桌案后。 犹如腊月青松,毫无动摇。 约莫过了不半盏茶的功夫,却是挥毫泼墨,在纸上写下了三行字: “仁者不忧,智者不惑,勇者不惧。” 众人伸着脖子,想要看个究竟。 但只有五王和狄纬泰,徐斯伯坐在他背后的七人才能看的清楚。 “刘典狱当真是天赋异禀!凭此等悟性,即便是弃武从文,有朝一日也足可位列‘文道七圣手’之一。” 狄纬泰说道。 刘睿影毕竟是在帮酒三半辩驳。 身为博古楼楼主,不论如何,都算是酒三半的先生。 何况这般场面,刘睿影竟然如此相帮,也是狄纬泰所未曾预料到的…… 当初刘睿影在博古楼中时,狄纬泰对他并不算是客气,只是公事公办而已。 反倒是和他同路而来的赵茗茗,酒三半,欧小娥等人,以及一直在博古楼中的老友萧锦侃对刘睿影帮助极大。 后来酒三半却是又被无端牵扯上了五福生的大哥——两分身死一事。从刘睿影走后,也在博古楼中受了不少排挤。 要不是狄纬泰让他住在自己附近,和鹿明明当了邻居,恐怕酒三半来博古楼中书不曾看两页,却是出剑的机会比提笔还多! 刘睿影写完后,朝着宣纸吹了口气,让墨迹干涸。而后从桌上掀起,走下台去,递给了莫离。 “莫大师,劳烦您给众位大才念念。” 莫离一脸茫然的接过,不知刘睿影究竟是何用意,为何偏偏要她来宣读。 其实这道理极为简单。 在场的众人,除了五王之外,其余都是属于博古楼,亦或是通今阁。 唯有莫离是自由身,还位列文道七圣手。 除了擎中王刘景浩外,其余四王都是前来观礼的贵宾,自是不合适。 本来应当让东海云台这唯一的局外人来读,可刘睿影并未在众人中看到李韵的身影,因此莫离便是最佳人选。 莫离看着纸上的三句话,眼睛顿时一亮!继而十分不可思议的抬头和刘睿影对视了一眼,然后将纸上字抑扬顿挫的读了出来。 刘睿影的字算不上好看。 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丑陋。 并且比划生涩。 间架结构也缺乏整体的协调。 或许那些清高的文人看了必得说上一句,把自家鸡拿来沾沾墨,在纸上走两步,都比这字要来的齐整。 但辩题之中,字的好坏并不重要。其中的立意和内涵才是本质。 总不能因为字丑,便一味苛求。岂不是舍本逐末? 写字好看的,也未必写的出刘睿影纸上的东西,因此写字不在于字怎么样,在于写的是什么,写出来的有没有意义和用处。 宣读完后,众人仍在回味迟疑。 鹿明明和常忆山却是起身朝着刘睿影拱手一礼。 读书人唯有在觉得受教时,才会如此。 显然刘睿影这三句话,让位列文道七圣手的这两人都佩服不已。 闻道有先后,三人行必有师尊。 文道一脉与武道最大的不同正是在此。 黄口小儿也能有窥破天际之语,浩然学究也难免固步自封。 “一个人行于世间百态,想要真正要做到内心的坦然,便要先做到拥有仁义的胸怀。这种来自于于内心的仁厚,在加上宽和,便能使之不斤斤计较。心怀宽广,才能不纠缠于这世道所给予的得失,故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忧与恐。” 鹿明明说道。 这下却是连通今阁中人也无从找茬,只能很是不服的点了点头,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应和之声。 莫离将宣纸递还给刘睿影。 他将其展开,面向众人,但却看着酒三半,伸手指了指那个“惑”字。 酒三半眯眼看了片刻,便抚掌大笑,同时又饮了一口酒。 这惑字,上或下心。 或为可能之意,左右皆可逢源,毫无一定之规。 人之所以有“惑”,正是因为这世道总是让人面临众多的抉择。此时,就要看自己这颗“心”在地下是否能托起,是否足够坚挺。 如果心中早有判断,也不乏定力,那便不会被纷扰所迷惑,也不会被无数的抉择所压垮。 “刘典狱,方才您挥毫,一蹴而就的三句话,在下很是佩服。不过您也有言,说那盗匪之流,也是无忧无惧。那和您写的一比照,岂不是说他们也是勇者?即便还算不上君子,起码也占了一部分。” 又有通今阁中人起身辩驳道。 刘睿影有些无奈…… 第(2/3)页